丁丑🌵

叫我阿土,文废存文地。

【迪林杰X莫特】人格分裂者的猜想【11】

“看起来,我又该吃药了。”莫特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意,眼里却闪着些不知名的光亮。大约是心里的委屈滋养出的恨意使他快要忘记自己这些天是如何盼望着迪林杰的出现,而这莫名其妙的倔强让他内心愈发难受,于是将这些无端的怒火都无理的归罪于面前的迪林杰。

莫特的拒绝让迪林杰渐渐冷静下来,他重新倚在门框上抱着手臂,一副痞态,勾唇笑道:“我想雷尼先生应该不会绝情到让我在门外过夜吧?”

莫特以为只需要一小会儿他的心跳就会恢复正常,但他却错误估计了自己克制情感的能力,他多想留住他,但他明白也许几天后这个男人又会莫名其妙的消失。谁让他直到现在还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大脑呢?谁让他是个病人呢?谁让他是个爱上假象的疯子呢?于是在矛盾与逃避心理的驱使下,莫特转身上了楼,留迪林杰一个人站在门口发怔。

原本,莫特是要窝进沙发里度过一整个下午甚至是一个晚上的,然而现在他却躺在二楼的床上,不得不承认这举动是有些幼稚的,他在驱赶迪林杰?所以他才占用了迪林杰的床?不,可能只是想气气对方,可能只是以这种幼稚的方式给对方制造些麻烦,以求得到某些心理平衡。

但这些小心思在楼下的迪林杰是不得而知的,在莫特重重摔上卧室门后大约十分钟的时间里,迪林杰一直陷于失落的泥潭无法自拔,那强烈的失落感觉坠得他心里直发痒,尽管在来之前他预想了很多种莫特再次见到他时的状况,但当真实面对时,一些莫名拉扯的情绪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坐在沙发里抽起了烟,实际上,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决定点燃最后一根蜡烛,那从烛芯冒出的小火苗大概是这世界对他最后的温柔了吧,他就要见到心上人,他想要跟他好好道别,他想认真的再看看莫特的样子——那个戴着眼镜,不修边幅却难掩清俊的金发男人仿佛已经住进了他的心里。

沙发里烟雾缭绕,那些弥漫于昏暗光线中的烟雾,轻飘飘的,软绵绵的,却无论如何也挥不散……

深夜的月光安静的铺进了屋子里,迪林杰躺在沙发上盯着墙上模糊的阴影发呆,头枕在莫特的抱枕上,像莫特一样蜷缩在这个小沙发上,似乎终于能够感受到莫特每天晚上蜷缩在这一方柔软中时的世界是怎样的,那个小作家是在无数个这样漆黑孤单的夜里窝在这柔软的海绵垫里入睡的吧,周围的光亮都无一例外的镀上了一层清冷色调,看的时间久了,无论眼里或是心底便会滋生出一种孤独的感觉,于是,他闭上了眼,突然有些后悔没能陪莫特度过这些孤单的夜晚。

清晨凉风习习,迪林杰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继续在湖边慢悠悠的晃着步子,从昨天下午起,莫特就没有走出过卧室,他不确定是不是应该去打扰莫特,或者说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莫特道别。

远处,一个身影踏着早晨殷红的朝霞与秋风带落的树叶一步一步朝着迪林杰走过来。那瘦削单薄的身影却似乎是踏出了喜悦的步调,尽管脊背佝偻,老人精神却是矍铄。

迪林杰微眯着眼,温和笑起来,直到老人走到他跟前时才开口:“早安,马克先生。”

马克微颤着脑袋,极不自然的抬头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他脸上的笑意敛去得极慢,那如同机械一般僵硬的一下下抽动的脖颈让人感觉到他正在用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乱动,似乎有些艰难的开口道:“早安,莫特的朋友。”

“你还记得我?”迪林杰有些惊讶的问道。

马克晃了晃脑袋,大概是想冲迪林杰点点头,开口回答道:“当然,你是第一个来这里看他的朋友。”

迪林杰笑了笑,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终于带着歉意说道:“事实上我从没想到你的思维是这样清晰,很抱歉,我之前还以为你并不明白……我是说,我……”

他在脑海里搜刮着适合的辞藻,似乎突然找不到一些温和的词句来形容他对马克的最初印象,想来,人们对马克的最初印象里除了怜悯还有什么是可以用温和来形容的呢,人心中潜藏的恶意真是可怕,谁会花时间和精力去真正了解真相呢?看上去美的就是美,看上去丑的便是丑,这样的判定准则,真是干净利落,无甚顾忌。

马克看着一时语塞的迪林杰嘴里发出含糊的笑声,他微微摆动着一只手臂,打断迪林杰道:“我真的从那里逃出来了,可是他们都不信,我逃出来了,我马上就能找到家了,你能相信我吗?”

迪林杰点点头,道:“我相信你。”

“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你也是。”

“莫特也是,他是第一个相信我的人。”

迪林杰转头看看身后不远处的屋子,若有所思道:“是啊,他是个好人。”

然而讽刺的是,他和莫特在承认老马克并没有人们传说的那样痴傻的情况下,还是一次次指着回镇子的路让马克原路返回。那里大概没人会去相信他,也没人愿意去了解一个落魄老人的真实状况,可离开了镇子,马克的生活会更加艰难不是吗?这世上的好心人是不少,但多数都已自顾不暇,他们最多只能指一条眼前相较之下最好的路给你,仅此而已。

迪林杰依旧眯着眼看着马克在那条熟悉的路上踏着极不自然的步子,突然明白莫特说他担心自己会不会变成马克的样子是什么意思了,大概是怕这世上再难遇到一个能信任他的人,也更难遇到一个能陪他在一条毫无生气的大道上走下去人了吧。凉风吹得人精神清爽许多,眼前却总是浮现出那天莫特在小船上盯着鱼漂时,眼里透着的光亮,他于莫特而言,许不只是情爱那般轻巧的意义所在吧。

莫特是被饿醒的,从昨天下午开始他就一直待在床上胡思乱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直到他饥肠辘辘的从被窝里爬起来时,天边暖暖的朝霞才提醒他,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然而当他内心矛盾又带着些小小的窃喜走出卧室时,却并没有看到如他所想的窝在沙发里的迪林杰,也许就连上帝也不明白这个小作家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失落难过的情绪挂在脸上再难遮掩,大口大口的给自己灌着牛奶,盯着餐桌上的几片面包出着神,他又不见了,是昨天被自己赶走了吗?还是他的病症已经没那么严重了?总之,刚刚睡足吃饱的莫特雷尼先生却感到一阵倦意突然席卷而来,使他再也打不起精神。

就在莫特咬着面包走向沙发时,屋门却被人推开了。当然不是别人,是迪林杰带着外面轻微的寒气进了屋。莫特转头看着迪林杰好一阵子都说不出话,迪林杰却好像完全不受影响,自顾自走到餐桌前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他看着莫特站在离餐桌四五步远的地方盯着他看,故意说道:“但愿你以后每天都能这么早起床。”

莫特闻言才发觉自己有多失态,可心底却涌出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同时自尊心的作祟使他又莫名的生起气来,他倔强的一抬下巴,伸着懒腰就冲沙发走去,大声的回应道:“不,我可起不了这么早,我一天可能需要36小时的睡眠。”

当莫特再一次躺进沙发里,迪林杰便起身走过去,他坐在茶几上盯着莫特许久,才抿抿嘴角开口道:“莫特,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莫特紧闭着双眼,在听到迪林杰的话后微蹙眉头,随后翻身背对着坐在茶几上的人,迪林杰拧着眉看着莫特的后脑勺叹了口气,随后莫特便听到打火机的声音,闻到熟悉的烟草味道。

“莫特,能跟我说说话吗?”

良久,迪林杰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那声音里透着无奈与温柔,莫特眨着发干的眼睛,并没有回应,他现在有些混乱,他在惩罚迪林杰,也在惩罚自己,他该不该错下去呢?就此不管不顾的放任自己,或许这些只是自己跟自己的对话,或许自己真的疯了吧。但如果不是呢?那迪林杰到底是谁呢?他说他会消失,那么,对方现在对自己的示好简直等同于怜悯与侮辱。但他为何又抑制不住心里的窃喜呢?迪林杰回来了,他想告诉他自己这些天有多想念他,有多盼望他就像刚刚那样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想跟他一起度过接下来的每一天。

面对着毫无回应的莫特,迪林杰感到些许惆怅,他抬手轻轻捏了捏莫特的手臂,站起身又说道:“等你睡醒了咱们再谈。”

在迪林杰将要再次出门时,莫特有些发闷的声音终于在屋子里响起:“这次你打算什么时候消失呢?”

迪林杰停住手上开门的动作,转身看向沙发的方向,这个问题似乎对他而言有些煎熬,因为只有他自己明白,大概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我想,应该很快。”迪林杰长舒一口气,平淡答道。

“那我是不是得事先向你预约好下次你来这里愚弄我的时间,好让我精心准备,或者……”

迪林杰几乎是冲到沙发前的,他俯身打断莫特的话,似是压着怒火一般压低语调吼道:“不是愚弄!莫特,那不是愚弄!而且,没有下次,再也没有下次了!”

莫特终于从沙发上坐起来,他抬手扶了扶眼镜框,抬头睨了眼迪林杰,整了整自己的旧睡袍,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迪林杰眼神不停变化着,最后只化作一句略显无奈的:“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要我自己跟自己谈吗?”莫特冷笑道。

迪林杰弯腰逼视着莫特的眼睛,“你真的认为我是假的吗?”

莫特眼神有些闪烁,但还是倔强的点点头,“没错。”

迪林杰直起身子,再次坐到茶几上盯着莫特,他们的距离很近,却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些什么,谈谈?他们能谈什么呢?

“莫特,你说没人认为你会痊愈,但我相信你会, 而现在连你自己也怀疑自己犯了病,你不觉得我的信任现在对你而言毫无意义吗?”迪林杰咬咬牙,终于开口道,不是说甜言蜜语,不是说别离愁绪,他啊,实在是放心不下这个极容易被别人的眼光所左右的小作家啊。

莫特似乎被迪林杰的这个反问戳到了内心一直逃避的某些东西,眼里渐渐浮现出迷惘与寒意,带着怒腔反呛道:“信任?你我之间从无信任可言。”

“什么?”

“有很多问题都解释不清不是吗?我们互相隐瞒又互相索取不是吗?我们从未袒露过彼此的内心不是吗?我们都是自私且卑鄙的人。”莫特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急促的呼吸着,他说出了症结所在,却感觉胸口憋闷到隐隐作痛。

迪林杰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莫特没有说话,直到等莫特稍微平静一些,才问道:“是什么问题解释不清?”

“很多,比如尸体去哪儿了?修特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突然消失……”莫特列举着他心里的一堆疑问。

迪林杰有些不耐烦,因为有一些问题他真的无法回答莫特,他抬手捋了把头发,打断对方道:“关于尸体和修特,你没必要知道那么多,你只要明白再也不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了,听着,即使是以后警察来找你,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因为你是无辜的,你对那些一无所知,这样难道不够好吗?至于我……”迪林杰顿了顿,思索了一下,接着道:“我,在你以后的生活里并没有多么重要……”

“不重要?瞧啊,你还是不够信任我,或者说我还是在愚蠢的跟自己讨论那些丢失的记忆。”迪林杰的话让莫特莫名愤怒,因为迪林杰拒绝解释的态度让他感到被完全的蔑视,他冷笑着一字一句的从口中吐出那些不中听的字眼。

然而迪林杰不想告诉他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他觉得莫特现在的思想已经有些神经质了,他不能再用那些奇幻的言论来刺激他,他不想再搞乱莫特的思绪,但与此同时,又实在找不出好理由搪塞过去,他开始生气,生自己的气,也生莫特的气,于是态度欠佳,道:“随你怎么说,我说过,如果你还是觉得自己犯了病,那我也帮不了你,莫特,除了你自己坚定一点之外,没人能帮你。如果你自己先认输了,那么好吧,我就是你幻想出来的一个人格,我就是一个虚假的存在,而我保证你会很快康复,因为我将永远从你的世界消失!”

莫特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突然打从心底冒出一股酸意,那滋味着实不太好受,言语中间,他们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而是在激化矛盾,莫特感到失望,又带着羞恼瞪着迪林杰,他故意假假的笑起来,报复一般讥讽自己道:“是啊,你真是卑鄙又狡猾,瞧瞧我都给自己弄出了什么人物来?约翰迪林杰?天知道我从哪篇小报上读到了那个银行抢匪的龌龊事迹,我真是疯的可以,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强悍的罪犯不是吗?我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期望而产生了你,对了,你想知道那个家伙最后怎样了吗?”

迪林杰眉头紧蹙,他不想听到关于自己的任何评价,尤其是从莫特口中说出的看法,他不想面对这些,那些单字从莫特口中说出来是那样刺耳,他一直盯着莫特的眼睛开始看向别处,深吸了一口气,无奈道:“能别说了吗?”

迪林杰的反应让莫特产生了一些报复的快感,他得逞般继续不依不饶道:“害怕了吗?厌恶了吗?别这样迪林杰先生,只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只不过是一个在历史中出现过的臭名昭著的小丑而已,只不过是一个卑鄙的罪犯而已。”

迪林杰胸口有些发闷,他看着莫特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悲伤,问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的人对吗?”

那问话语调极轻,轻得难掩对方失落的情绪,莫特却还是阴阳怪气道:“不,你不是人,你只是我的附属品,一个我想象出的强悍角色而已。”

迪林杰猛然站起身,莫特的那些话让他有些焦躁,他摊摊手答道:“好吧,现在能换个话题吗?”

莫特看着迪林杰的一系列动作,他已经确信对方有多厌恶刚才的话题,但他还是故意继续道:“不,我想跟你谈谈关于约翰迪林杰的事情,你应该很感兴趣。”

“不,我不感兴趣!”迪林杰转身向门口走去,他实在无法面对莫特对他这样的折磨,他有些害怕,他已经失去了一切,甚至不知道再次回到1933年后他该去哪里,尽管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不管是否是坏消息,不管是谁要告诉他,唯一的底线是那个人不应该是他的莫特雷尼先生。

莫特也起身几步跟上迪林杰,咄咄逼人道:“你应该感兴趣!”

“够了!”

“他被警察打死了!”

几乎同时,他们都发泄出了自己压抑已久的情绪。

迪林杰感到头脑有些发晕,大概没人能那么轻易的接受命运的宣判,即使是早就料到自己会不得善终,但假装无知的心照不宣总好过被别人高声宣判,更何况,那不是别人,而是莫特。

莫特微微颤动着嘴角,看着迪林杰的神情中带着得意又参杂着几丝担忧,他的眼中快要蒙上一层雾气,可能是情绪作祟,眼里泛起淡淡红色。

迪林杰一瞬不瞬的盯着莫特,毋庸置疑,莫特说出的几个简单字句如同数柄尖刀刺向迪林杰,他伤害了他,从他眼里满溢的悲伤与绝望中便可得知,某些尖锐的东西正在划伤迪林杰不肯向世道低头的内心,而莫特宣判他的失败真是会心一击。他没有因此发火,也没有陷于恐惧,他只是看着莫特的神情难过又心疼,他想抱抱莫特劝慰对方不要担忧,即使受伤的其实是他自己。

 他牵起嘴角冲莫特强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在打开屋门前有气无力的轻声重复着:“我知道,我知道……”

迪林杰站在门廊上吹着凉风,似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眼神空洞的望着被风吹皱的湖面,莫特在二楼的书桌旁抽着烟,他仍然有许多疑问,也可能带着些许内疚吧,眼前一直浮现着迪林杰方才惨惨一笑时眼里的落寞。

这天气就好像是在倾诉他们的心情一样,于是第二天一直阴雨绵绵,到傍晚时,一阵疾风骤雨忽然侵袭而来,在滂沱大雨的冲刷下,小屋孤单的伫立在难以平静的湖边,窗外的雨声让昏暗屋子里的氛围格外躁动,迪林杰打开了灯,那一点暖黄色的灯光在屋里晕开,终于让莫特有了些活着的感觉。

迪林杰将一些食物放在茶几上,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莫特没有说话,他自顾自倒了杯酒喝起来,莫特转头看看窗外模糊的黑压压的树影,站起身也给自己倒了杯酒,随后又走到唱机旁,选了张唱片。

压抑的雨声混着那从音响里飘出的旋律终于打破了屋里的沉寂,是啊,他们已经差不多两天没有说过话了。

迪林杰坐进了沙发,莫特犹豫着坐在了他身边,他们各自喝着杯中酒,迪林杰突然点了支烟递给莫特,莫特摇摇头,迪林杰便自己抽了起来,在呼出一口轻薄烟气后,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该先吃点东西的。”

“嗯。”莫特应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动作。

“你答应过我会好好吃饭的。”迪林杰淡淡道。

“嗯。”

良久,无言。

莫特用眼角偷偷瞄着身旁的迪林杰,他想他如此执拗的态度多数是因为迪林杰好几次都在强调他将要离开,实际上,莫特无法接受那些话,他宁可接受自己得了更严重的疯病,也不想接受迪林杰这样毫无根据的离别,每每想到此处,便滋生一种十分别扭的恨意。

“你知道我从没考虑过让你消失,我是说,如果我真的犯了病,我也不想去治疗,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莫特说话的声音极小,他害怕迪林杰下一秒就会嘲讽他的愚昧言论,他认输了,因为他真的舍不得迪林杰。

迪林杰夹着香烟往嘴边送的动作顿了顿,他转头看看故意低头看地板的莫特,顿生怜爱,轻轻道:“我很抱歉。”

莫特抬头看了眼迪林杰,笑了笑,又低头咬了咬下嘴唇,端起了酒杯抿着涩涩酒液,往后一仰闭起了眼睛。

耳边只有那惹人忧伤的音乐,过了一会,迪林杰的声音终于响起:“人们对于威胁总是敬而远之,但没人能逃过命运的作弄,如果可以,我很想陪你找到一条更好的出路,但你知道,你我可能都不够幸运,所以只能独自战斗,我不会后悔过去人生中所有的选择,我希望你也能接受这样的自己,我希望你幸福,莫特,不要畏惧生活对你的威胁,即使只剩下你自己,也不要轻易的放弃,答应我,好好面对生活,哪怕是演给我看,也请你假装幸福一点。”

莫特仍然紧闭双眼,他伸手将酒杯举高,迪林杰看着莫特的动作,鼻子有些泛酸,他快速眨着双眼,调整情绪,伸手拿过茶几上的酒杯凑到莫特的酒杯旁。

那酒杯碰撞出的清脆,是梦破碎的声音。

唱机里又换了一首音乐,莫特握着酒杯身子一寸一寸的移向迪林杰,那样谨慎,那样小心翼翼,那样倔强。

他闭着眼睛摸索着,在感觉接触到了对方时,又悄无声息的斜着身子将自己的重量都压到对方身上,迪林杰感受到身上逐渐压来的重量,心底一阵悲恸,他也歪头靠着莫特,那唱机的吟唱将他们拉入酸楚与迷惘,难觅出口。

“I have loved you forthe last time(我最后一次这样爱你)

Is it a video is it a video(这是虚幻的景象吗?是虚幻的吗?)

I have touched you for thelast time(我最后一次这样触碰你)

Is it a video is it a video(这是虚幻的景象吗?是虚幻的吗?)

For the love the laughter Ifeel up to your arms(这份爱,这欢笑声让我感觉自己好似被你拥入怀中)

Is it a video is it a video(这是虚幻的景象吗?是虚幻的吗?)

……”

那契合内心的旋律让莫特沉浸其中,他悄悄张开了眼睛,被头发遮住的已是通红的眼眶里很快便积聚出一大颗泪水,滴落在睡袍的旧布料上晕成了一滩晦暗。

直至深夜雨还是没有停,莫特吃掉了迪林杰拿给他的食物,在二楼的书桌旁喝掉了今晚的第四杯酒。

“别再喝了。”迪林杰不知什么时候上了楼夺过莫特手里的酒瓶道。

莫特呼出一口气,答道:“好吧。”

说着莫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在抬步想要下楼去睡觉时,迪林杰叫住他,道:“莫特,能抱抱你吗?”

说着迪林杰张开双臂期待的看着莫特,他知道时间可能快到了,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拥抱这个让人放心不下的家伙了,他甚至在默默祈祷莫特不要拒绝这个请求。

莫特歪了下脑袋,努努嘴无所谓的随意抱了下迪林杰就打算转身,却不想被迪林杰死死地搂在怀里如何也无法挣脱。

“别动好吗?就一小会儿。”迪林杰轻声说道。

这个拥抱让莫特感觉有些不同往常,他不再是扑在迪林杰怀里的角色,相反,似乎是迪林杰以极度渴望的心态投入到了他的怀里,大概是因为只有迪林杰把这次离别看作了生离死别吧,就这一点而言,莫特要比迪林杰幸福得多,至少有一些残酷的东西,迪林杰一意孤行的选择自己消化掉,而仅仅是让莫特陷入困惑而已。

“你怎么了?”大概连莫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这是他第一次以这样的口吻关心迪林杰,而相反,以往迪林杰不知对莫特发出了多少次这样担忧的问候。

迪林杰闻言抬头离开莫特的肩窝,他仍然环抱着莫特,他们互相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似乎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些闪亮的东西。

片刻之后,迪林杰突然在莫特嘴角轻呷了一口,莫特震惊的有些不知所措,他扭了扭身子,但迪林杰却抱着更紧了,在他还没有缓过神儿时,两片薄唇便覆了上来。

那是一个绵长又温柔的吻,唇瓣厮磨,心意相通。

迪林杰享受着这个吻带给他的幸福感,更幸福的是莫特也在回应着这个吻,他们互相索取着,唇舌交缠,以最本能的方式表达爱意,没错,他们是相爱的啊。

只是幸福总是过于短暂,迪林杰的胸口毫无征兆的抽闷起来,他无比依恋的停止亲吻,看着喘着粗气脸颊已泛潮红的莫特,牵起嘴角笑了笑,又在莫特泛红的脸颊上呷了一口,温柔说道:“瞌睡虫,我想你该睡觉了。”

还没有完全缓过神儿的莫特下一秒突然感觉后脖颈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迪林杰将被打晕的莫特扶到了床上,他躺在莫特身边紧紧搂着对方忍受着那痛苦的窒息感,然而更加痛苦的是他知道将再也没有机会抱着他了。他亲吻着莫特的头发和脸颊,红着眼眶,在窒息与心痛中啜泣着消失在爱人身边。

 

大概当老杰克敲开莫特的家门看到对方的神情时,是无法想象莫特到底经历了什么的,就连莫特自己也搞不清是否一切都到此结束了。

【不知道渣文笔能不能让你们有一些代入感,莫特其实就是很傲娇的小可爱呀,心疼迪爸爸被莫特捅刀子。。。。

文中提到的歌曲名是《Visions of Gideon》,建议配合食用,很好听的一首歌。。。emmmm尼德普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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