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丑🌵

叫我阿土,文废存文地。

【迪林杰X莫特】人格分裂者的猜想【05】

         

天一直阴沉沉的,空中的黑云仿佛要从头顶压下来一般,让人心情沉重。

莫特头上的黑色毛线帽遮住了他的大半头发,他站在一片废墟上,鼻腔内充斥着木头烧焦的呛人气味,那一片焦糊的黑色废墟上还冒着缕缕青烟,随风飘荡,好像是有无尽的忧愁,又好像是在挥手道别。

周围来了很多围观看热闹的人,他们指指点点,投来怜悯又好奇的目光,消防车还没有撤走,高压水枪喷出的水柱击溃了被大火吞噬的不堪一击的房梁,它们歪斜无助又面目全非的倒了下来,灰烬和泥水混合成股股黑色污水流向四周的低洼处,各式材质的家具物件燃烧散发出的气味混合在一起,使人作呕。

莫特再也认不出他的房子了,那幢白色的独栋小别墅化作了脚下的污泥。他惋惜又震惊,他前天说的地狱之火真的应验了,他昨晚想要毁了这里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艾米脸上的泪痕还在提示着她的哀伤还未散去,莫特搓了搓手,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废墟,向艾米走去。

“会没事的,艾米。”莫特开口安慰道。

艾米的蓝色眼睛里流露出了未消退的惊恐,她委屈极了,莫特伸手拥抱了她一下,又说道:“会好起来的。”

艾米的眼泪沾在了莫特的外套上,她的声音有细微的颤抖,分不清是害怕还是激动,“莫特,昨晚有人闯进了家里。”

“你看到他了?”莫特问道。

艾米摇摇头,“没有,但我能确定是有人纵火烧了这里,我听到了脚步声。”

莫特皱了下眉,他第一反应只想到了修特,难道那个变态跑到这里来想伤害艾米?还是想给他警告?

“我很害怕,我没敢走出卧室,然后大火就烧了起来。”艾米继续说道。

这时一个警察走了过来,询问道:“你就是雷尼先生吧?”

“是的。”莫特点点头。

“您妻子说有人故意纵火烧了这里,请问您有什么仇家或者得罪过什么人吗?”警察询问道。

莫特先是无意识的摇摇头,又立马反应过来,答道:“最近我被一个人威胁。”

艾米闻言看了看身旁的莫特,眼神有些复杂。

简单的询问过后,他和艾米去了警局接受详细的问询。走出警局,艾米拉住莫特关切道:“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

“关于那个叫修特的人。”

莫特点点头,他向上帝起誓,这一切都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他身上。

艾米神色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道:“莫特,我真的有些担心,你说的跟之前那件事的情况太相似了,你应该去看看医生。”

那些话使莫特莫名烦躁起来,他看着面前愁容未消的女人强压着激动地情绪,深吸一口气,道:“艾米,咱们先不谈那件事,现在,咱们应该去保险公司,而不是在这里为无聊的事争执。”

在保险公司的大厅里他们遇到了匆忙赶来的泰德,不知道为什么,泰德看莫特的眼神有些古怪,似乎是警惕,又似乎是怀疑。在核对理赔清单时,莫特心不在焉,他已经不关心那场大火到底烧掉了什么,对面的工作人员喋喋不休的说明理赔流程,他却在那嗡嗡的噪音中满脑子都是所谓的一句气话:地狱之火。

没错,他在怀疑自己。他陷入了痛苦的自我怀疑,他回想着昨晚在回家路上的恶毒想法,他回想着艾米的话,他强迫自己从自己的思想中跳出来。

“莫特,你没事吧?”身旁的艾米推了推莫特。

莫特转头看了眼艾米和泰德,他突然有些心虚,忙答道:“没事。”

所有事都办妥时已经到了下午,天空中飘下绵绵细雨,秋天的雨丝的确略显冰凉。

三人分手时艾米还是不厌其烦的叮嘱道:“莫特,我希望你还是听我的建议。”

其实只要莫特敷衍过去就没事了,但是泰德却不合时宜的插嘴道:“莫特,你该关心一下你自己。”

不确定是什么激怒了莫特,又或许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回身看看泰德,又看看艾米,没好气道:“你们觉得是我烧了那房子对不对?”

“不是,我们只是怕你出事。”艾米答道。

莫特似笑非笑,他指着自己,又问道:“是我烧的对不对?”

艾米气愤又无奈的别过头去,莫特得逞一般坏笑起来,转身朝雨幕中走去,谁也没有看到在转身的一刹那,他眼里的害怕与失望。

他多怕他们的想法是正确的啊,那不被信任的感觉多么令人难过啊。

几步之后泰德追了上来,他拉住莫特的胳膊,莫特一把甩开泰德的手,厌弃的瞪着对方,又转而嬉笑道:“噢,热心的第三者,想看看我怎么烧了自己的房子吗?”

“嘿!听着,莫特,请你离艾米远一点,离我们远一点,请你赶快和艾米签字离婚。”泰德开口道,他追过来大概就是为了说这些吧。

莫特抬手推了一把泰德,他压着怒火低吼道:“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你没有资格对我说这些!”

泰德回头看看等在车里的艾米,带着怒腔道:“听着,我是怀疑你烧了房子,难道你没看出来艾米也这样想吗?你犯病了你这混蛋!她现在很怕再受到伤害,所以,离我们远一点你这个精神病患!”

那些话真恶毒。

恶毒得让莫特仿佛突然卸了全身力气般怔在原地,他就那样站在雨里,看着一辆蓝色汽车消失在朦胧的雨幕中,那细雨使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片蒙上薄薄雾气,看不清前方的路。

莫特戴着他潮湿的毛线帽回到了湖边小屋。有些时候明媚的湖光秋色也会引发莫特内心的沮丧,就好像外面的世界过于美好使他感到巨大的压力,无法享受这大自然的馈赠,而是选择瑟缩在阴影里。而在这样的阴雨天,他又盼望太阳快些升起,人总是反复无常,就像他反复告诉自己这一切与他无关,又一次次推翻自己的结论,陷入迷惘,疑惑,自我怀疑。

是他杀了自己的狗吗?是他给自己写了那些恐吓的话吗?是他烧了那房子吗?是他吗?

如果是真的,迪林杰知道肯定会先揍他一顿吧,可怜的迪林杰还帮他找修特,真是可笑。

如果是真的,他得让迪林杰早点离开这里,他也许真的控制不了自己,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糟糕的举动。

如果是真的,怎么办呢?会被强制送进精神病院吗?会继续做心理治疗吃那些药片吗?会被定罪吗?

生活也许就此毁灭了,不是吗?

不,这想法可真愚蠢,他怎么可能会是修特,他怎么可能会去烧房子,他只是有一点生气而已,只是发了一点点牢骚而已,他已经痊愈了,他拒绝那些药片,他拒绝那些怀疑,他是莫特雷尼,是个作家,正在一个湖边的小屋里度假享受人生顺便进行创作,他只是遭遇了一些匪夷所思的糟心事,他很正常,他与街上那些人一样,只是个遭受生活迫害,忍耐又颓废又努力活着的成年人。

莫特拆开了一包薯片不停地往嘴里塞着,他一个人坐在餐桌旁想了很多事,反反复复,又勉强说服自己,他很好。

迪林杰敲响房门时已经几近傍晚,莫特打开门上下打量着他,末了,来了一句:“哇,你这一身衣服还挺酷。”

迪林杰歪头笑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这一水黑的西装大衣,进门给自己倒了杯水,道:“抱歉,看样子我得再借你一套衣服了。”

莫特点点头,问道:“你昨晚去哪儿了?”

迪林杰脱了大衣扔到椅子上,喝了口水,开玩笑般说:“额,我去工作了。”

“工作?晚上?”

“确切的说,不分昼夜。”迪林杰神秘一笑,继而又关心道:“昨晚没什么事吧?”

莫特嚼着薯片,故作轻松的笑起来,开着玩笑:“也没什么事,就是艾米的家被烧成了灰烬,我今天去看了,烧得相当彻底,我都不记得当初我买它时是什么样子了。”

“什么?”

“就是有人纵火烧了房子。”

“知道是谁干的吗?”迪林杰坐到椅子上问对面的莫特。

莫特眼神稍微滞了滞,摇摇头,“不知道。”

晚上,迪林杰在书架旁发现了那个被莫特抱回来的大纸箱,说起来这些东西还真是幸运啊,起码它们免受了一场大火的洗礼,没有变成飘舞在空中的灰烬。

“这些是什么?”迪林杰问道。

莫特闻言来到二楼,这才想起来他有正事没有做,解释道:“这是我昨天从艾米那里拿回来的,都是一些我的东西,还有一些杂志。”他一边说一边蹲下身子动手翻找起来。

然而经过一番折腾,很遗憾,他们没有找到莫特说的那本杂志。莫特失望的将翻了一地的书和杂志往书架上摆,迪林杰盘腿坐在那纸箱旁边,手里随意翻着杂志开口道:“我昨天遇到你说的那个修特了。”

“什么?!”莫特闻言一惊,立马也坐到地板上,还像小孩子一样,兴奋地往迪林杰身边靠了靠。

“昨晚他闯进这里,被我发现后他从卧室的窗户跳下去逃走了,不过我追上了他,还揍了他一顿。”迪林杰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杂志放到一边,从箱子里拿出一只精致的钢笔研究起来。

“真的?你打了他?打了约翰修特?”莫特追问道。

迪林杰努努嘴,得意的点点头,他确定莫特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这令他也很开心。

“你确定是那个我跟你说的瘦高的男人?”

“嗯。”

莫特满意的点点头,他的问话竟带着孩子般的好奇与渴求,还真是有点可爱,他又起身整理书架,他的喜悦溢于言表,就连动作也变得轻快。

迪林杰用眼角偷偷瞄了眼莫特,他看到莫特漾在嘴角的笑意,于是自己也控制不住的低头笑起来,那支手里的钢笔真是越看越可爱。

然而迪林杰不知道的是,莫特之所以那样高兴不仅仅是因为他替莫特出了气,而是因为他亲眼看见了约翰修特,这让莫特欣喜,有人见过那个变态,那么,修特就不是莫特分裂出的人格,他就不用再为那纠结的问题而苦恼了。

“这是什么?”迪林杰好奇道。

莫特低头看到迪林杰手里拿着的挂坠,弯腰从对方手里接过来,放在掌心看了看,自己也一屁股坐下来,道:“这是我的幸运物。”

说着他又将挂坠交给迪林杰,那挂坠是银质的,只有指甲盖大小,方方正正很简洁,只是每个面上都有一个小孔。

莫特看着迪林杰拿起挂坠研究着,开口道:“你知道有这样一个传说,时间是无形,所以人们为了能掌控时间就把时间禁锢在一个密封的容器中,他们还选用了一种特殊的东西作为开启时间的钥匙……”

“等等,你是说这玩意儿是时间之锁?”迪林杰插嘴问道。

莫特点点头,“这只是个模型,我觉得好玩就买来放在家里。”

“所以这个东西能打开?”

“应该能,只是传说钥匙是一种特殊的东西。”

“别扯什么传说了,我在问你这个模型能打开吗?”

莫特摇摇头,“事实上我用过不少方法,都没有用。”

迪林杰看看莫特,嘲笑道:“你从哪儿听来的传说?”

莫特也知道自己有多傻,自嘲道:“我很久之前去旅游的时候,在当地集市上有个骗子对我说的,然后还拿这个玩意儿骗了我三百美元。”接着他又补充道:“但是后来,我写了个骗子的故事卖了版权赚了一大笔钱。”

迪林杰笑出声来,“所以这就是你所谓的幸运物?”

莫特点点头,抬手捋着头发,也跟着笑起来。

“这个可以送给你。”莫特说道,他今晚心情突然变得很好,这多亏迪林杰,就当是表达感谢吧。

迪林杰摇摇头,将挂坠放回箱子,道:“我可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先生。”

莫特眼珠一转,道:“你可以拿东西换啊。”

“可我只有这一身衣服。”迪林杰接着莫特的话说下去,他从莫特眼里闪过的精光明白面前的小作家是想算计他什么了。

“不,你还有个打火机啊。”

“打火机?”迪林杰伸手从口袋里摸出那个打火机递给莫特。

“没错,就是这个。”莫特拿着打火机,又伸手拿过挂坠放在了迪林杰手上。

迪林杰没多说什么把挂坠收了起来,他本来想问一句“你不是戒烟了吗?”来呛一呛莫特,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这大概是这么多天以来莫特兴致最好的时候了吧,于是只是自己腹诽道:“什么送挂坠,明明就是想要我的打火机。”

那是一只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产的抬臂式煤油打火机,镀铜银材质,机身正面刻着教堂图案,很精致。莫特早就想要了,再怎么算他都不亏。

第二天迪林杰就把挂坠挂到了脖子上,因为他实在没地方收藏那个小玩意儿,他在莫特的书桌上看到了自己的打火机,又从兜里摸出莫特给他的一只塑料打火机,点了一根烟。

原本,下午莫特突然想起可以打电话给他之前的出版社编辑问问看那本久远年代的杂志能不能被找到,就在他裹着睡袍,打算打电话的时候,电话却突然响起来,他要去拿听筒的手悬空犹豫了一下,他似乎很怕这个小小的电话,它常令他感到不安。

听筒那边是一阵低低的啜泣,莫特蹙着眉头听着,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一分钟后,莫特摘掉眼镜揉着眉心,他的心又沉了下来,这真是折磨,他将听筒换到另一边,哑着声音道:“艾米。”

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电话那端传来哭腔:“我做了个梦,莫特,我很害怕,这实在太折磨人了……”

那些话真恶毒。

恶毒得让莫特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会再向他们解释什么了,因为没有人相信他的话,他没有力气再去辩白,他曾是个精神病,所以一辈子都是精神病,就好像一个卑鄙丑陋的烙印,只是这烙印不是印在他身上,而是印在那些人心里,他们永远也抹不平对莫特的印象,那是一个有过劣迹的人啊,那是一个罪犯。

对方挂断了电话,听筒里滴滴滴的忙音让人放空,他就这样靠在沙发里,坐了很久。

迪林杰并没有注意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盯着一本杂志看了良久,那杂志被丢在地板上,凄凄楚楚的躺着,被翻开的目录页上密密麻麻写着各色标题,他却只想着刚刚一眼瞥到的一个标题——全民公敌约翰迪林杰。

迪林杰有些忐忑,他不知道文章内容是什么,当然这个标题不怎么好听,但也足够令他骄傲。或许会提到他是怎么死的吧,他犹豫着要不要翻开看看内容,那些对他的评价或许糟透了吧,那些词句或许会令他抓狂,总之,他还是没有勇气翻开那本杂志,他或许不该知道一些他不需要知道的事,他可不想自寻烦恼。

于是,良久之后,他将那本杂志放回了书架,坐在二楼的单人沙发上抽着烟。

莫特没有吃晚饭,他看着迪林杰往嘴里塞着食物,自己则只灌了两口酒。

直到夜幕降临,莫特仍然一言不发。迪林杰觉察出不对劲,终于开口问道:“你怎么了莫特?”

怎么了?迪林杰穿着自己的衣服,关心着自己,这真好,但前提是迪林杰不知道他的病情,如果对方知道自己曾患过人格分裂,而且有过暴力行为,大概就会跟大多数人一样,担心自己受到伤害,对他的态度中总是透着一丝怀疑与不信任,假借关怀的名义想方设法将他送进病患的囚笼,只有他承认自己有病,对方才会心满意足的投来怜悯的目光。

莫特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抬头看着迪林杰,靠在书桌边缘的迪林杰正抱着手臂也低头看着他,他不想失去迪林杰,或许只是可以称得上是朋友,但他不想失去迪林杰的信任。

但是这信任能维持多久呢?如果他真的像艾米他们想的那样犯病了呢?他会去伤害迪林杰吗?就好像伤害艾米那样。

他控制不了自己,好吧,如果是真的,他就的确无法控制局面,所以就再次失去一份信任吧,这大概没什么,反正一直以来,他总是孤独的。

莫特终于将视线从迪林杰身上移开,他轻轻叹了口气,如释重负一般,开口道:“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迪林杰闻言站直身体,冲莫特笑笑,答道:“好吧,洗耳恭听。”

莫特站起身,走到楼梯口,他低头看着陡直的楼梯,又看看迪林杰,道:“我从这里把艾米推下了楼。”

“什么?”迪林杰皱了一下眉。

莫特指了指那楼梯,解释道:“97年的时候,我得了一种精神疾病,人格分裂症,而我自己并不知道,我开始收到各种恐吓信,但其实那都是我自己写的,我是说,是我的另一个人格,我和艾米都吓坏了,当时她已经怀孕快三个月了,我去报了警,然而……”莫特歪了下脑袋,摊摊手,继续道:“我的另一个人格变着花样的吓艾米,当然还有我自己,比如在床上放死老鼠,在墙上抹动物血,甚至放火烧了艾米的小花园,当时艾米的精神快要崩溃了,我想方设法想要抓住那个威胁我们的家伙,直到有一天晚上,我终于抓到了他,你明白我抓到的是谁吧?”

迪林杰眼神有些复杂,答道:“你自己?”

“没错,我以为我在跟人打架,当时一片混乱,我打了艾米,我打她,而我却以为我就是某个恶棍,然后就从这里把她推了下去。”说到这里,莫特的眼神变得悲戚,他神情哀伤又懊悔。

迪林杰想说些什么,但他却找不出适合的词句,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莫特后退几步,靠着墙,徐徐道:“我直接被强制送进了精神病院,后来才知道艾米伤得很重,孩子也没了,她就一个人在医院里度过了三个多月,我甚至无法想象艾米当时有多痛苦,有多害怕,一想到这些我就想尽我所能的去弥补她些什么,可她还是选择离开我。”

迪林杰舒了口气,他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莫特。”

莫特歪头看看迪林杰,惨惨一笑,道:“其实并没有,差不多一年后我才被接回了家,但艾米很怕我,虽然她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我知道她半夜会躲在厕所里哭,她是个好人,起码她没有在那时候抛弃我。”

“可现在她找到幸福了不是吗?”迪林杰答道。

莫特点点头,“有时我会为她开心,但我还是放不下一些自私的想法,我的生活也早就毁了。”

“你现在不是生活的很好吗?一切会好起来的。”

“你知道世界上最大的谎言就是一切会好起来。我看了三年心理医生,我的事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你知道他们看我的眼神吗?直到现在,我说的每一句话在他们听来都是谎言,因为谁也不能保证我的病得到了根治。”

迪林杰看着莫特,他不明白为什么莫特会突然向他说这些话,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提起那沉重的话题?

莫特感觉出了迪林杰的疑惑,开口道:“事实上最近发生的事跟六年前发生的事太相似了,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我是不是又发病了,我不确定我会不会伤害到你,所以……”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就是约翰修特?”迪林杰问道。

莫特没有回答,事实上他只是担心,他从内心深处仍然不肯承认自己的病复发了。

“这不可能,我说过我亲眼见过修特,那个男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你。”迪林杰摆摆手笑起来,这太扯了,他并不在意莫特刚刚的担忧,相反,他有些心疼眼前的这个男人。

“就算我不是修特,我的病仍然有复发的可能,我可能烧了纽约的房子,我不确定,我现在有些害怕,或许我又要开始吃那些可怕的药片了,它们让我嗜睡,让我变得迟钝,让我变得神经质。或许我又要去看心理医生,剖开我的内心告诉他我有多害怕,多阴暗,多无助。或许人们会离我更远,谁愿意跟一个神经病做朋友,我又要忍受那些警惕的目光,那些愚弄,就连我的出版商也拿我当白痴糊弄,我是否痊愈对人们而言毫无意义,他们认为只要跟我保持距离就可以了。”莫特低头搓着双手,他有些局促不安,他知道很快他就会失去一个新朋友,尽管早有准备,但仍然很难过。

就在莫特低头思忖着这些令人悲伤的事时,眼前出现了一双脚,他抬起头,发现迪林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站得离他那么近,就连对方那黑亮的瞳仁也看得一清二楚。

迪林杰伸手将莫特揽进怀里,他身上的烟味和那个温暖的拥抱让莫特放松了下来,他没有反抗,只是就这样享受着那个拥抱。

迪林杰的手轻轻抚着莫特的背,他的心突然柔软了起来,良久,在莫特耳边轻轻说道:“我知道你告诉我这些的意思,但是我不会离你而去,我会一直相信你,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莫特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抱了一下迪林杰。

可是承诺多么沉重啊,迪林杰却只剩下三根蜡烛,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今晚的事让他对这里产生了更多的不舍,他突然想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消失了,莫特对这个世界的绝望就会又增加一分了,这让他的心莫名煎熬。

他起身想去外面走走,走出卧室却发现客厅的灯一直开着,红色沙发上,一团身影软软的缩在上面,他下楼走近看时,才发现莫特缩在毯子里,那轮廓在微微颤抖。

他有些不忍心打扰,同时又不忍心让莫特就这样一个人难过。他伸手轻轻拍了拍莫特的背,莫特的身子僵了一下,很快毯子里就有些慌乱的好像是用手肘不断擦拭眼睛的动作,片刻后,一头凌乱的金发才从毛毯里探出来,莫特没有戴眼镜,他眯着眼睛坐起来,看着迪林杰不说话。

迪林杰坐到莫特身旁,语气温柔的问道:“怎么了?”

莫特有些赧然,支吾道:“艾米今天打电话来,说她很害怕,你知道我跟她在一起十一年了,她大概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

莫特不知道他在表达什么,他做出决定的时候觉得失去了一块在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东西,他不确定以后还能拿什么去把那块缺失的空白补起来,他不安的看了眼迪林杰,又转头看向别处。

“我想,你会过得很好,你觉得呢?”迪林杰看着莫特说道。他还是无法这样云淡风轻的安慰这个让他心动的人,于是他又一次揽过莫特的肩膀。

莫特的心又一次微微颤动,这拥抱勾起了他的泪腺,他努力将眼泪逼回眼眶,任由迪林杰就这样抱着他。

“你确定你见过约翰修特对吗?”莫特把脸埋在迪林杰的颈窝闷声问道。

迪林杰微微勾着嘴角,拍拍莫特的背,点点头,“嗯。”

“你确定?”

“嗯。”

………

………

太阳光透射进这间屋子,又是新的一天。

莫特啃着薯片,终于下定决心拿起电话,他对电话那头的艾米说道:“我们去签字离婚吧。”

【迪爸爸和莫特的人设全崩了,开始洒狗血了,迪爸爸开始狂抱小丧萌了啊啊啊啊啊,这一更甜不甜??啊啊啊啊啊,虽然狗血,但是激动哈哈哈哈哈一直开脑洞迪爸爸狂撩小丧萌,我的天会不会很突兀?写完之后突然发出灵魂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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